“滴答，滴答，滴答，滴答……”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秒针依旧有节奏地走动着。邻居家的门前摆满了白色的纸花，门框上贴着白色对联，几个戴着鬼神面具的人在诵经哭号，声音低沉而哀婉。

不一会儿，又传来何婶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和小娣无助的抽泣声，想必是何叔又趁着酒性打骂家人。楼下那位年迈的老者依然躺在藤椅上，嘴角微微扬起，双眼紧闭，收音机播放着早已听腻的三国演义，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
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忽明忽暗，斑驳的光影落在墙上，映照出岁月流逝的痕迹。邻家小孩子的笑声透过窗棂飘了进来，稚嫩的童声与凄凉的哭喊交织在一起，在这寂静的老宅子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老者身边的收音机里，“咔啦”一声，声音变得断断续续。他微微抬眼看一下，又随即闭上，仿佛那悠长的声音早已经融入他的血液，成为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伴奏。

十五岁那年，你凭借不错的中考成绩考入了县城的重点中学。家中米缸见底，父亲东拼西凑借来学费，在临行前塞给你两个还带着体温的烤红薯和一袋干枣。“记住”，他声音哽咽着说，“累了就吃颗枣。”火车缓缓启动，窗边的身影越来越小，模糊成泪光中的一点。

十九岁高中毕业时，家中突遭变故：奶奶病重住院，母亲却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。料理完后事后，你不得不独自挑起生活的重担，南下三百公里外的陌生城市谋生。从此，书信成了你与家乡唯一的联系。

二十三岁，你在流水线上当上了小工班长，给父亲买了第一部手机——那是一部老式的翻盖机。只要有空隙，你就会打回家的电话，听父亲讲述家中发生的点点滴滴。直到有一天，因为工作太忙，你错过了那个重要的电话...

六十岁的今天，儿子已经结婚生子。看着他为了孩子的未来东拼西凑，你的耳边又响起了孩童时代熟悉的声音：“亲下去！亲下去！”那是多么青涩的年纪啊！记忆中，总有一些孩子们起哄的情景，让你想起那个羞红了脸的女孩...

窗外的钟表依然在走动着。邻居家又一次响起哭声，不知是送走了谁。老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，只是轻轻拉动着手中的竹扇，在光影交错中，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也是这般年纪的时候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