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南山未死,他一定会有笑的,与我一同坐在这槐花树下,单手轻抚我肩,听我为他抚出一首《南山忆》,嘴中轻轻的唤我:“轻萝,轻萝……”
如南山所愿,我已变的足够坚强,只是可惜他再也见不到我的笑容。
谨记我爱的人——南山。
十四岁,父皇的龙诞之日,我在未央殿舞了一曲《凤凰涅槃》,被一时兴起的父皇封为了凤凰公主。从此,凤凰成了我的别号,于是便再也没有人唤我的本名——轻萝。
本来,婢女们见了我都是唤我轻萝公主的,但现在,我多么想告诉他们,我不是什么凤凰,也不是什么公主,只是轻萝……
娘在世的时候常与我说:“萝儿,人一生切记,匆匆之中,勿失本心。”
每一次来到碧心阁,便会想起第一次与南山遇见。
那时,我身着层层宫纱在碧心阁的木廊中奔跑,前日夜里刚下了雨,小径还颇有些泥泞,我拎着裙摆在地上踏出一个又一个小巧的脚印。
在木廊拐角处,我与南山遇见。
“臣南山参见凤凰公主。”他双手抱拳在我身前微躬下身。
“护国将军免礼,本宫不是什么凤凰公主。”我低喃出几字。
“南山也不是什么将军,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。”他扬起头轻笑,我至今还记得,他的眸如星辰般闪烁,仿佛望进了我的心底。
看着他,我也不禁轻笑起来。
从那以后,我便与他常在我的住处——轻萝小筑相约,一同茗茶或抚琴,有时兴起,见天色已晚,我们还是把酒言欢。
我一直以为南山是喜欢我的。
十五岁,我的皇兄出征,讨伐胡人,战死沙场。听到噩耗,我险些晕了过去,南山在一旁扶住我,拍着我的肩头,唤着:“轻萝……轻萝……”
几个月里,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,脑海中不时闪过皇兄对我宠溺的脸,我知道,我没有勇气面对失去至亲的痛苦。
后来,南山常陪在我身边。他给我讲许多事情,逗我笑,带我去看花开花谢,听雨落雪飘。
直到那一天,他突然说要离开。
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“有些事情,是命中注定。”他说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,那双曾经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,如今却充满了无奈和悲痛。我不懂,为何上天要让我们承受这样的离别?
南山走的那天,整个天空都布满了阴云。寒风呼啸而过,卷起我衣袖中的几片枯叶。
我站在城门口,目送他远去的背影,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,我才转身离去。
从那以后,我再未见过南山。
后来的生活,我在宫中每日相伴的只有琴声和回忆。每当月圆之夜,我会取出那只旧锦囊,轻抚上面的一对银色鸳鸯,心中不禁一阵酸楚。
南山,这一份情,你可知晓?
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?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