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的夜晚,我正欲褪衣就寝,忽然望见皎洁的月光如薄纱般轻透窗棂。心中一动,便衣裳楚楚,戴冠整带,径直向承天寺而去。
沿途中,不自觉地想起平日里少有人可交心论谈,今日这兴致所起,料想也只有与我同遭贬谪的张怀民方能领会一二。及至门前,果见怀民拥炉未眠,相视一笑间,诸多言语尽在不言中。
庭院之中,我们漫步赏玩,仰望星空,银河璀璨,明月当空。我不禁喟然长叹:"怀民兄啊,今夜的月色如此皎洁美好。"话语甫出,心头却又涌上一丝淡淡的惆怅。怀民默然凝视月亮,想起家中年迈的老母,亦是神情黯然。
我们相对而坐,谈及家中牵绊与乡关之思。我乃道:"上有老妻稚子,叫我如何能放心得下?又何况身处他乡,不由思念故土。"怀民颔首应和。但见庭中月光如水般清澈,光影交错间,原来是竹影柏影纵横成趣。
良久,我不胜感慨:"白昼与黑夜交替,月缺而复圆,这是何等寻常的事;地上有万顷良田,遍植青松翠竹,这又是何等平常的景致。只是像我们这样闲来无事之人,方能得享这份清幽罢了……"
言罢,我们又不免谈及时局民生,皆唏嘘不已。怀民叹道:"我辈虽有报国之志,却无用武之地。当年在朝堂之上进退维谷,最终落得这般境地。如此忧愁,又岂是轻易可解?"
夜深了,月色愈发清明。在这如水的夜晚,竹柏相映,寒寺生辉,我辈也只能藉此排遣万般思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