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拄着拐杖, 跛踬地走进村子. 映入眼帘的是"平安乡"三个斑驳的大字.
"平安"二字引人发噱, 我不禁苦笑.
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房屋, 我心悸不安."我的哥哥还在吗? 小妮子还在吗?"
这条路如此漫长, 仿佛没有尽头. 忽见前方有人影晃动, 莫非是--小妮子!
我用沙哑的声音喊着:"小妮子!", 她却似聋鸭般无反应.
耳边突然响起昔日那爽朗清脆的"小妮子", 搭配她回眸一笑的模样.
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, 真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妮子吗?
她的脸庞遍布皱纹,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?
擦肩而过时, 小妮子已认不出我. 得她小侄女指点, 方知家在那条河对岸.
"家里还有谁?"我问.
小侄女沉默, 只指了指那连绵的坟墓.
推开家门, 眼前赫然是一片亲人灰烬. 他们都已不在.
我是何以战死? 永远不得知晓.
泪水夺眶而出, 我强忍住.
不再哭泣, 这些泪水留给自己.
院子里野兔横行, 雪白的身影在狗洞穿梭;
屋顶上的野鸡自在盘旋. 早已荒废的枯井上长满杂草.
想当年险些坠落, 若早逝倒也罢了.
走进中堂, 看着堆积的谷物, 生活还需继续.
做饭菜给谁吃呢?
六十五年前那个四月, 我与父亲争吵.
若当时回来道歉, 或许还能弥补.
"没了!什么都没了!" 财富、亲情、回忆, 一切皆空,
六十五年的思念化作一声长叹. 又见泪水, 永远地闭上眼睛.
不再睁眼, 不再看这世界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