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一个寒冷的清晨,裸露的肌肤却并不让我感到刺骨的严寒。这与初冬时节截然不同,那时的冰冷如同利刃般穿透入骨。或许是经历了时间的磨练,寒冷于我而言,早已不是难以忍受的存在,而是如呼吸般自然。
此刻,我分明能感受到空气在我体内的流转。清冷的气息涌入肺部,又即刻化作呼出的白雾。一吸一呼之间,间隙虽短,却足以让我在寒意中寻得片刻温暖。这些微弱的热量转瞬即逝,在呼气的刹那散入凛冽的空气中,显得那么渺小而无力。寒冷对于每一个生命而言都是沉重的负担。
树木早早褪去繁茂的外衣,动物们也囤积着过冬的储备,人类更是早早换上了厚厚的衣裳。我们似乎总在试图将寒冷与温暖完全割裂开来。空气这个无形的存在,在无休止地从每个生命中汲取着微弱的体温,唯恐自己在这严寒中僵固。
空气于我们而言始终是一个难以捉摸的概念。它无处不在,却又触不可及。当我们扬起手臂,便能感受到它的波动;当种子破土、嫩叶舒展、花朵绽放时,空气中也会泛起细微的涟漪。风的存在总是清晰可觉:树梢的沙沙声、烟囱冒出的烟被撕扯向一侧、混杂着花香的一阵清风拂面而过...
每个生命都平等地分享着这份呼吸的权利,无论是稚嫩的小草还是微不足道的虫子,抑或是如我这样的生灵。我们这一生所需要的空气量早已注定,年轻时多汲取了些,年老时便只能静默地等待。
风永不停歇地奔跑着,不会因一朵花的芬芳而驻足,也不会为某个美丽的所在而停步。人也是如此,总是在不断地离开与重逢中度过。每一次归来,世界已不再如往日那般熟悉。风努力抚平大地上褶皱,人类迎着风建造房屋。然而,每次风的经过都会带走墙上的尘土,或是撼动其中的一砖一瓦。
风吹走了白昼,迎来了夜晚;吹出了树轮圈圈年华;吹硬了我们的胡须,又将青丝染成白雪;它让年轻的岁月激情昂扬,也将一切消磨殆尽。风穿越人的生命全程,从不可知的过去吹来,向着未来无尽延伸。